记得几年前写过一文“夫妻本是同林鸟,临难到头各自飞。”说的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妻,女的得了尿毒症,每周三次血透,老公每次陪她来都碎碎念要她早点死,说拖累了子女拖累了自己。
而今早,一80岁的老人家的一句“不行,我要回家照顾老太婆”这么简单的话却让我倍加感动,甚至是伤感,心情一直不太好。
老人家咳嗽、气喘已数日,跑到病房来找医师看病,听诊,左肺下叶湿罗音较明显,人又喘的厉害,建议住院治疗,系统检查。可老人家说不行住院,要回家照顾老太婆,老太婆动不了,要有人看着。医师再说,口服的头孢类效果不理想,要不门诊打点滴?老人家一样拒绝,说是中午要回家煮饭,没时间,吃吃药就行。于是医师予头孢克洛缓释胶囊、伤风止咳糖浆门诊先服几天药看看,未好转再来调整。只是我站在边上没来由的伤感,简单的话却抵的过千万句爱你一辈子,爱你一万年之类的口号,什么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会被父母或是现实拆散的爱情一定不是阻碍有多大,而是爱的不够。只望能似此老人家,相守到80岁,还能如此相互扶持,夫复何求?
查完房回到科室心仍未能平复,与友说起此事,他竟未能明了,只说,总有一个先走的。我说不是这意思,是说老了80岁还有人如此相待是何等幸福!只怕我60岁都未必有人如此待我:(。他说,请护工。我直接无语了,说这是两个概念好不好?他说,我偶尔吧,嗯哼。这话听了我自是开心的,哪怕只是偶尔,有时情感上的慰藉与依靠更为重要,只是有这个心便足。
其实,有时人的心是很容易满足的,犹如那刻的我。
不是我天生伤感,是真的,此生何找人如此相待?年轻时相爱的,有几个相守到老?一生中有太多的诱惑太多的难以预料之事。半路夫妻的各自飞的更多,凑合过的就更别说了。何况就算相爱不离不弃了也还是走的有先有后的,伤别离总是难免。
在医院里看生生死死本是常事,心也有可能变硬,但也可能无时无刻不感动着你,病床前的相伴,夕阳下的牵手,抢救时撕心裂肺的哭喊,这些都可能触动自己,谁心里都有柔软的地方,谁都不是生来坚强。
只是此生已无多,如何不珍惜?莫谴同林鸟,未必各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