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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价虚高,回扣凶猛,这在广大患者心中已不是秘密。但近日,常德警方对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部分医务人员的查办,却再次引爆了“医药回扣”这个话题 。常德市公安局经侦支队透露,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有十多名医护人员因涉嫌商业贿赂被警方传唤,其中2名医生被刑拘,与此同时,有3名驻常德的医药代表落网。
如此庞大医药黑幕被查,其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利益链条和操作黑幕?6月10日,记者带着这一问题赶赴常德调查。
■记者 黄海文
事件
染指“回扣”两医生被刑拘
据知情人透露,此次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因“回扣门”事件进入警方视线是由几名医药代表被抓引起的。
今年5月初,一名医药代表被警方抓获,招供出其他两名医药代表。随后,儿科的药品联络员、正副主任医师被分别带走配合调查。紧接着,呼吸内科、药剂科、烧伤科多名医护人员被“请走问话”。 在初步调查取证后,常德警方以涉嫌非国家工作人员贿赂犯罪,将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烧伤科主任罗志军、药剂科医生谌光和刑事拘留。目前,二人已取保候审。
据记者了解,罗志军,50多岁,其爱人也是该医院退休职工。“他们两口子非常低调,罗医生现在上下班还骑一辆自行车,上面锈迹斑斑。”罗志军的同事李秀丽(化名)说,另一名“回扣门”涉案医生谌光和,年约四十出头,其爱人也是该医院呼吸内科的护士。
另据办案民警透露,目前还有多名涉案医生一直以“休假或出差学习”等理由没有传唤到位。
揭黑
科室主任成“回扣”专管员
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人员唐鑫评(化名)告诉记者,医药回扣的勾当几乎是行内人尽皆知的事情。“每个科室有一个医生与科主任跟‘药贩子’联系,起联络员的作用,并且专门管理回扣的事情。各科室用药都要经过科主任的同意,现在已有不成文的规定,科主任的药品提成占5%,开处方医生占提成不会少于30%。”
常德市公安局一名办案民警向记者列举了一笔简单的医药回扣数据: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采购的头孢甲肟注射剂出厂价格为每支30元,而医院的零售价却高达138元。这其中医院要拿走15%,给医生个人回扣就高达35%。
该院药剂科负责人罗主任告诉记者,医院去年的总收入近7亿元,其中药品总收入为3.2亿元左右。药品收入竟占医院总收入近50%,远远超过政策规定的43%的比例,令人咋舌!
自曝
台面下的隐蔽“回扣”花样多
“一般药贩子(即医药公司和药物代表)用金钱打通医院(包括院级领导和科室领导),使回扣药品顺利进入医院药房。医药代表所做的工作就是疏通关系,拿金钱去刺激每个环节。”曾与常德市内多家医院有过医药生意往来的医药代表黄建成(化名)坦承,“药品生产企业虚定药品价格,其虚定药品价格往往是其实际出厂价的5倍以上。而医材回扣则比药品回扣更恶劣、更隐蔽。”
“现在的医药回扣可谓是花样百出,台上面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药贩子逢年过节都会有所表示,有时候还会花钱请医院领导、科室主任等旅游度假。”黄建成向记者举例,比如约着打牌,药贩子会故意输钱给医生,变相行贿;有时候医院领导请客吃饭,快结束时就给医药代表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买单,他自己则先走一步……“这种双方现金都没过手的情况,想查都难。”
黑幕背后
统方员月入“回扣”超2万
医生争相坐诊只为“开处方”
据知情民警透露,在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从事医药窗口统计处方单的录入员,“回扣”月入可达2万。
录入员就是把各科医生所开的处方归拢,统计出每个医生每种药品开出数量的总和。录入员按每一张处方单0.5元提成,每天统计处方按保守数据千余张计算,月收入提成轻轻松松可达两万元。“统方员算是拿回扣最少、油水最不足的。”该院医生李秀丽直言不讳地说。另据她透露,“由于开处方‘回扣’油水多,案发前,很多医生坐诊节假日都不愿休息;到了退休的年龄也不愿退休,希望医院能返聘。但案发后,这种工作热情突然消失了。”
院方回应
“以前暗箱操作,后是公开秘密,现是公开事实”
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回扣门”事件,将院长向绪林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他对此如何看待呢?11日下午,记者采访了他。
记者:“作为院长,案发前你知道你院内医生拿回扣吗?”
向绪林:“知道。”
记者:“目前医院有多少名医护人员因‘回扣’事件列入警方视线?估计医院有多少医护人员曾染指过‘回扣’?”
向绪林:“目前,在警方涉案的医生有十多名。牵涉甚广,至少有50%医护人员牵涉其中。”
记者:“对医护人员拿医药回扣事件,你如何看待?”
向绪林:“就全国来看,在很多年前这是一个‘暗箱操作’,(后来)再变成为‘公开的秘密’,但现在已经是一个‘公开的事实’。尽管是普遍现象和潜规则,也是不对的,是需要行业来集中规范整治的,不是一家医院集中整治就能规范得了的。案发后,我们院领导高度重视,形成了共识,要加强对医护人员的思想道德教育、加强行风建设,对不合理用药严厉打击。”
专家建言
根治医疗腐败
先要改变“以药养医”
一直以来,医疗腐败问题备受关注,并被认为是看病难、看病贵背后的一大推手。相关部门为此屡屡进行打击,然而,医疗腐败却屡打不绝。对此,有专家建言,实行医药分业,从制度上解决医疗机构“以药养医”所带来的各种问题。
“一是药房的所有权、经营权和管理权与医院分离,医院和药房的销售利益没有任何关系,利用市场机制和供求规律消除行业垄断,从根本上解决药价虚高的问题。二是调整医疗服务价格。医药分业后,医院收入主要来源于医务人员的技术和劳务价值,有利于促进医院和医务人员把精力用在提高医疗服务水平上,避免开大处方现象。三是严格控制药品及其他医疗用品价格,截断贿赂之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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