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机构药剂科主任收受药品回扣犯罪案例剖析

来源：厦门市思明区检察院  作者：陈靓蓉 [字体：大 中 小]  
一、犯罪档案
沈××，女，48岁，大学文化程度，系厦门市××医院药学部主任兼药事委员会副主任。沈××在担任厦门市××医院药学部主任、药事委员会副主任期间，利用其负责药品采购的审批权限，为相关医药代表推销药品谋取利益，于2001年9月至2003年间，先后多次收受药品回扣共计人民币11000元、美元1600元。2003年12月2日沈××因涉嫌受贿罪被厦门市思明区人民检察院立案侦查，同日被依法刑事拘留，2003年12月16日被依法逮捕。2004年4月2日，厦门市思明区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沈××犯受贿罪，向厦门市思明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经审理后以受贿罪判处沈××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刑一年六个月。初审判决后沈××未上诉。
二、作案特点
沈××受贿一案，虽然犯罪金额较小，但仍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反映了医疗机构药剂科主任（或称药学部主任、药房主任、药械科科长等）收受医药回扣犯罪在犯罪手段、作案部位、环节以及犯罪根源上的一些共性。综观我院近几年来查处的药剂科（药学部）主任收受医药回扣犯罪案件，该类犯罪呈现以下特点：
1、犯罪主体主要是掌握药品设备采购权和一定资金审批权的药剂科（药学部）主任。
法院在沈××受贿案的判决书中认为，被告人沈××身为厦门××医院（系全民所有制医疗机构）药学部主任兼药事委员会副主任，在医院药品采购方面具有审批权限，手中掌握的是公权力，因此系事业单位中从事公务的人员，应以国家工作人员论。而正如沈××在供述中所陈述的工作职责：“保证全院的用药安全和临床用药。具体有审核工作人员根据医院药品库存和临床用药情况制定的每月基本用药采购计划和采购预算，审批补充采购计划，对药品的采购、保管、销售环节把关，保证临床用药。” 药剂科（药学部）主任们手中掌握的最主要的权力就是决定医院采购哪些药品、设备，通俗地说就是决定哪些医药代表所经营的哪几种药品、设备能进入医院使用或者长期使用，而与此相适应的另一方面的权力便是采购资金拨付的初步审批权。掌握上述重权的药剂科（药学部）主任们自然就成为了药品、仪器经销商重点“照顾”的对象。
2、犯罪手段一般从被动受贿到主动索要，甚至恶意刁难。如我们已侦查终结移送审查起诉的原厦门市中医院药剂科主任周继政涉嫌受贿案，犯罪嫌疑人周继政从起初的拒收回扣款到假意客套推托后心安理得收下，到每个月用暗示性地询问业务量和利润额的手段，以及用 “脸难看，事难办”的态度，迫使医药代表加紧“进贡”。有的犯罪嫌疑人最后甚至发展到对没有“意思一下”的药商故意拖延采购计划而反以其供货不及时为由取消采购，或者迟迟不审批采购资金，不签收票据，拖延药款拨付致使药商货款回笼乏术的手段来恶意索要回扣款，贪婪嘴脸可见一斑。
3、犯罪部位主要发生在药品及医疗设备的购销过程。
具体而言：（1）药品回扣主要发生在新、特药及住院用药的经营过程中。新药、特药由于其技术含量及国家优惠政策等原因在价格审批时定价就高，即以其价格高、让利空间大、利润高的特点为经销商看中而竞相推销；高额回扣的诱惑又使医疗单位有关人员乐此不疲地销售新药、特药。从查处的医药回扣案件中发现，医药商在销售新、特药过程中，一般从财务提出药款总额的15%至25%用于药品促销，即花在医疗单位的药剂科主任等受贿人员身上。住院药品带有用药强制性，药价昂贵性及用药量大、周期长等特征，利润高，回扣空间亦较大。而门诊及普通药品由于国家的定价标准底，销售难，医药商一般在批发价的基础上多作了大幅度的让利，所以医药商销售普通药品本身获利微薄甚至亏本，以致有的甚至放弃普药生意，或者把普药业务作为新特药业务的“附送产品”。故账外给对方的 “好处”就非常有限。（2）医疗设备购销的行、受贿主要发生在采购大型医疗设备业务上。医疗设备包括医疗器械和医疗仪器，医疗器械有输液器、手术刀、钳等小型用具，品种多、金额小，更新虽较频繁，但大多为国产产品，价格让利空间小，经销商返利少。而医疗仪器特别是大型仪器，虽品种少，但价格高，获得空间大，是商家眼中的 “肥肉”。加上医疗仪器同品种生产厂家多，国产、进口品牌林立，竞争激烈，产品性能各有特点，在价格上没有统一的标准，医疗单位在选择购买时有很大的灵活性，上述原因导致了医疗仪器购销成为贿赂犯罪的易发点。如查处的原厦门市某某医院药械科科长黄xx受贿一案，黄通过负责采购心脏监护仪、全自动生化仪等高级医疗仪器，收受相关医药代表给予的回扣共计折合人民币6万余元。
4、个案的犯罪时间相对较长，作案次数较多，行受贿双方利益结合相对稳定。由于行贿、承诺给予回扣已成为药商公开的不可缺少的一种营销策略，而药剂科（药学部）主任面对的是众多挤破医院门槛想掘“一桶金”的药商们，自然炙手可热，财源滚滚，频繁犯罪。而药品进入医院后，他们手中掌握的进药、补货、放款的权力又贯穿药品销售的整个周期，关系到药品能否长期使用，药款拨付是否及时等等，药商得与其搞好关系，长期供养这些“财神爷”，以捞取更多利润，有的甚至每月根据药品使用量给其发“工资”。原厦门市XX医院药剂科主任周xx就是这样的例子。在这样的利益操作模式下，药品销售商的生意与医院的业务紧密联系，而药剂科（药学部）主任的“收入”又与药商的药品销售量同步增长。
三、犯罪原因
（一）客观方面
1、药剂科（药学部）主任权力的集中。一个医疗单位的药剂科（药学部）主任除了前面所提到的药品采购和资金审批权外，他们还通常兼任医院药事委员会的副主任的职位，而药事委员会是实行药品集中招标采购体制后讨论决定、监督指导医院科学管理药品和合理用药的机构。药事委员会副主任的主要职责是“及时发现临床用药中存在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提交药事委员会讨论整改；收集临床新药申请，提交药事委员会讨论；参与药事委员会在院基本用药目录中决定选购新药的讨论表决工作并将通过的新药汇总列入下一步采购计划”，概括地说，就是负责新药申购、引进的信息收集和初审核，新药通过初审后，才能提交药事委员会讨论通过，因此药剂科（药学部）主任是新药进入医院的第一个门槛。而直到之后的临床用药信息的汇总反馈、补货、放款等等，药剂科（药学部）主任权力贯穿着药品销售的整个周期，权力十分集中，过度集中的权力必将孳生腐败。
2、医药价格审批调控制度的不完善。由于医药行业的特殊性，国家对药品生产实行审批制度，并对药品的价格实行调控，多数药品价格由国家根据药品生产企业上报的生产成本、社会承受能力等诸多因素来制定，部分实行市场调节价的药品也必须通过国家有关部门审核监督。而国家对药品价格的审批调控监督在实际操作中不可能做到非常具体、准确，在客观上甚至一定程度默许了药品流通领域“公关”等灰色成本的累加。另外，药品生产经营企业为提高药价获取高额利润，对权力部门的腐蚀、拉拢也在一定程度影响了国家对药品的调控力度。造成药价虚高，利润空间大，药品品种规格设置混乱，为药品回扣的产生和存在提供了可能性，即使在实行药品集中招标采购体制后仍不能杜绝。
3、药品流通领域商业模式的缺陷和少数药品经销商的低下素质。某些药品在流通过程中实行独家代理，药品经销商在掌握代理权后垄断整个地区的销售，并通过行贿等不正当竞争手段提高药品销售的定价，扩大进销价格的空间，然后以高额回扣利诱来作为销售手段，而不是以药品内在的质量、疗效及品质去占领市场，严重背离了正常的商业竞争轨道。这种谋取不法暴利的心理和做法促进了药品回扣案件的增长。
4、干部管理机制的不健全。医疗单位领导大多数是专家型管理人才，长期身兼多职，在管理中实行“谁主管谁负责”原则，办事求快捷，有时缺乏一定的透明度， “黑箱操作”也在所难免。此外，管理制度不够健全，药剂科（药学部）主任等重要岗位长期不轮换，主管信任代替监督制约，给具体工作带来一定的隐患。
（二）主观方面   　　
1、高风险职业，待遇不高导致的失衡心态。卫生医疗系统是技术性强，知识密集，高学历人才云集的行业，按一般规律而言，一名医学本科毕业生要在临床一线摸爬滚打10余年，才有可能晋升到高级职称且不能出任何事故和差错，否则前功尽弃，是一种高风险低工资的职业。加上现在大医院学历竞争更为激烈，数年为攻读学位所投入的经济费用，在工作之后又长期得不到补偿。而另一方面，药剂科（药学部）主任由于所处的工作环境，接触的都是腰缠万贯、出手大方而大多数学历较低，素质较差的药商，“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别人吃一顿宵夜”，经济状况和学历素质的鲜明反差在主观上造成了部分人员的心理失衡，所以“有机会能捞就捞一点”，这时，不法药商的乘虚而入就水到渠成了。
2、存在侥幸心理及法不责众心理。首先侥幸心理是不少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犯罪甚至顶风作案的共同心理。并不是这些人不懂法，也并非不害怕党纪国法的惩罚，而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认为自己进行的受贿犯罪都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无人知晓的，是“天知、地知，不为人知”，或者认为给钱的都是哥们儿朋友，不会出卖告发自己，司法机关发现不了。另一方面，法不责众的心理作祟。某些人心想很多人都在收钱也没有被查处，自己去做也不会被查的，其结果是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大，陷得越来越深，不能自拔。而体现在药品回扣受贿犯罪上，由于药品市场竞争激烈，一种药品要实现最终销售，须通过医疗单位多道关口，上有手握审批权的领导，下要协调与药房、仓库保管、临床医生的关系，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因此造成了药品回扣受贿犯罪具有较广的辐射面。在这样一个“利益圈子”或“共势群体”中，“一荣共荣，一损俱损，法不责众”的心理尤为突出，有的甚至希望形成司法实践默许的所谓市场惯例，逃避法律制裁。
3、主观世界改造、职业道德教育的缺失。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在不同程度地存在重业务轻政治的思想。他们认为政治是虚的，技术是实的，因此，忽视世界观的改造，没有真正解决好为谁服务，怎样做人这些重大问题。当他们看到腐败现象不断发生时，便认为这是当今的一种社会现象，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交礼仪，思想的麻痹和从中心理使他们走向歧途。另一方面不注意职业道德修养。保障人民的健康，提高医疗水平是医务人员的天职。在工作中确实有少数医务人员对职业的理解仅停留在理论上，而在实践中却不能很好地履行职业义务。他们用手中的医疗权力作为换取个人利益的砝码，寻求利益最大化，不给好处不办事，给了好处乱办事，完全违背了职业道德，沾污了医疗工作者神圣的职责。

四、警示与对策
1、健全医药价格监督管理体制。
进一步严格政府医药价格审批调控体制，严格医药产品成本的计算标准，从宏观上防止药价虚高；修改国家对药品价格的最高限价政策，降低现有药品的价格；健全药品集中招标采购制度，合理设置竞标品种，鼓励竞争，减少暴利空间。同时，加强对药品市场流通模式的引导，鼓励竞争，打破行业和地区垄断，大力扶持民营医院、大药房和平价药店，引进国外有实力的药房连锁企业，通过有序的市场竞争和价格杠杆，有效地规范和调节药价。
2、完善医疗单位内部监督制约机制。　　
遏制权力过分集中必须从医疗单位内部制度上加以监督制约，做到预见在先，防范在先，遏制在先，关口前移，从源头上预防和解决腐败问题。首先，制定《领导干部廉洁自律制度》、《领导干部党风廉政责任制》、《院务公开制度》《重大事项报告制度》、《医院招标工作管理规定》、《重点岗位人员定期轮换制度》等监督制约制度。其次，设立举报箱、投诉电话、监督网络以及患者问卷调查等监督载体，增强管理的透明度和群众的知情权、参与权、选择权及监督权；再次，规范办事程序，按章办事，对违纪者严格惩处力度，严肃医纪，整肃医风。严格药品招标采购程序、完善规范药事委员会制度，增加专家票数和议事人数，规范招标、开标、公示发布等环节，同时在实践中克服工作的随意性，尽量杜绝权力集中环节，真正体现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形成廉洁、透明、正气的从医环境。同时，对违纪收受“红包”者只要发现一起查处一起，涉嫌犯罪者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做到严处当事人，警示其他人，严惩一起，警示一片，使收“红包”的人从物质到精神上都感到得不偿失，消除其侥幸心理，从而不敢收受“红包”，遏制住腐败犯罪的发展趋向。
3、加强对重点岗位医疗干部的教育和管理。一要加大政治、法制和职业道德教育力度。加强职业道德教育，使全体干部职工认识到保障人民的健康，提高医疗水平是医务人员的天职，医务工作者的人生价值和职业价值也就是建立在为患者服务基础之上的，不能把手中的医疗权力作为换取个人利益的砝码，寻求利益最大化。加强对重点岗位医疗干部的政治思想和法制教育，增强公仆意识、自律意识，法治观念。二要加强专业医药人才的储备和培训，对重点岗位实行定期轮岗制度，预防权力的过度集中，铲除长期固定的工作环境而形成的非法利益根基。

4、加强系统预防，做好案件查处工作。
（1）检察机关在严厉打击医药回扣受贿犯罪的同时，要针对案件，撕开黑幕，采取案情通报和典型案例剖析等，开展个案预防；要与医疗卫生行业共同采取“抓系统，系统抓”的方法，通过各种有效形式，结合职业道德教育和法制教育开展系统预防工作。
（2）加大查办医药领域行贿犯罪的力度，打击不法药商，同时可以通过公布“行贿人名单”等措施，将有行贿劣迹的医药代表“暴露在阳光”下，列入政府重点监管和医疗单位重点防范的对象，净化医药购销领域，从源头上铲除医药回扣受贿犯罪的土壤。

分析得很正确，药剂科长要好好吸取教训。

长期固定的工作环境而形成的非法利益根基。
医院共性吧。。。

人文环境的影响。

远离权力的漩涡或许也是好事！

长期固定的工作环境而形成的非法利益根基。
医院共性吧。。。

看来得营造一个透明的、公权的工作环境，才能让自己安全

远离权力的漩涡或许也是好事！

拿的钱也太少了 吧

啊呀呀呀  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