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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荐一篇好散文<回不去的村庄>--献给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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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隐 发表于 2009-6-15 10:50: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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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狗叫声的夜晚



我想睡觉可没有睡着,我是才八点就开始睡了,我睡在我的母亲铺好的被褥上,母亲用手压压被子说,这棉胎还是你小时睡过的呢。母亲的手颤抖着,摸索着,三十年的时光之石礳砺她的手,手背已没有三十年前的光泽与丰美了,黑斑、棱骨和凸鼓的筋已不由分说灼伤着我的眼。任谁也承受不了三十年时光碎石的飞打啊。一脚踏进这个唤做富塘的小村,我就晓得有好些东西在风中改变了,好些东西也在风中尘落下来。母亲絮语着,她每年都要请人翻棉胎呢。母亲说话时那声音中的东西没有改变啊。

我原本是想好好在这个小村里沉睡的,我想这个村庄会让我踏实地睡,这是我最初的睡床哦,但我怎么也睡不着。这个三百来人的小村太安静了,我房间的窗户黑漆漆的,我在夜里仔细地瞧着朝西的正窗,那窗户正对着友根家的屋呢,那屋子怎么就没有一丝灯光射来呢,朝南的侧窗也不漏进一点灯光呢,那是生本家的屋,这我都知道,友根和生本家原先都是很热闹的,友根是这个村曾经的村长,那时叫队长,友根家有三个漂亮得让人总想往他家钻的女儿,生本的老婆当年是个美人,而且奔放,她笑起来时我妈就说珍珠撒落在叶茎上,我的母亲怎么懂得这种比喻呢,我琢磨了好久。

棉胎是柔软的,三十年时光的重压就是无法把这棉胎压成一块铁饼。有些事情不是时光能改变得了的,在这个小村我明白了在城里怎么也弄不明白的道理,我想。在城里有很多事情别说漫长的三十年时光啊,恐怕三两秒就能让事物变样让人变样。我横竖睡不着。我睁眼看着西窗和南窗,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对,连一点声响也没有了,在夜里,在风呼呼走时,风总会带走一枝或两枝老朽了的樟树枝条哗啦啦就落在瓦上吧,总有哪家走离了的猫蹿上屋顶蹿上瓦檐弄出声响吧。但没有。这个村庄沉睡了,一下子就睡过去了,仿佛摇床里的孩子,又仿佛一个老者在打着盹,打着打着就死睡过去。我睡不着,在梦里的家乡无法入梦。这个村庄太静了,静得寂寞。对了,怎么会连一声狗叫声也没有呢。友根家的那大黄狗呢。那可是只好狗呢,那狗会认人哩,谁企图在他家沾点便宜时,只要友根家老二娟子哭着脸时,那大黄狗猝然地扑上去撕咬那人,谁要进那屋,那狗就伏在门槛上狂吠着,眼珠子发绿,狂吠声仿佛一醉汉砸碎酒瓶子将碎片飞过来,那声音让村里人都打颤,想想那寒光闪闪尖锐碎片谁不恐惧呢。谁离那屋丈把远,娟子扭捏着笑着嗔骂来人时,大黄狗就咻咻着低着头伏在门槛上,等来人一只脚跨进门槛时,狗蹭来人的裤管,讨好着来人。狗明白讨好主人的事理。我晓得这样的来者大都是相上友根家的妮子的。企图沾点光的都是这个村庄上的壮汉或与娟子姐妹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他们总会在打牌时,故意吹灭灯,然后以抢牌为借口,捏娟子她们的胸。

现在怎么会连一声狗叫声也没有呢?我摸黑趿拖着鞋,鞋子蹭得地唦唦响,我碰倒一只搪瓷杯,搪瓷杯又倒在了一只喝茶的玻璃杯上。我的母亲披衣立在我跟前。睏不着啊。我在暗处点点头。母亲顺手挪过一条长凳,母亲坐一头我坐一头。几分钟的沉默让我有些害怕。我起身说我去外面转转。我说有狗吗。我其实是想说这村子太安静了,连一声狗叫声也没有。村庄真的在发生着许多连时光也拽不住的变化。我的母亲说,冇有狗叫,狗是有,生本和友根家都有狗,狗叫是要有生人来,现在哪有什么生人,看来看去都是这么几个老人和小孩,能干活的都出去了,狗都懒得看了。我在黑夜中看清了母亲,我的母亲在黑夜中看清了这个唤做富塘的村庄。

我打开门在村子里转,我从墙根转过去转到金福家,转到水松家,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踢翻了好些堆在墙脚的烂砖头或几堆破瓦,人看不清我,那些狗们应该看到我啊,我只听到水松家的一只狗从洞里出来叫了两声,汪汪的两声,就懒得叫了,就缩回屋里去。莫非水松家的狗认得我,认得三十年抚摸着狗们丢一粒花生米或两抹碎糖片的那个人返回了村庄。金福家的狗压根儿就汪的一声也懒得叫了。过去不是这样啊,过去哪家的灯光不是照彻到深夜,打牌,扔玻璃珠子,嬉闹,直到灯盏里的灯芯烧没了,直到忽大忽小晃动在墙上或板壁上的影子没了。现在,没有一家的窗户亮着灯,我转得心灰意懒了。我不仅没有遇到一个生人,甚至连一个熟人也没遇着。

往家回转时,我心里有些难过。我像什么,我是什么,我什么也不是。这个村庄不知道我在这个夜晚看过它。我回转时,我已适应了这个墨黑的夜,我能凭着蹴在黑夜中的屋檐或翘角分清哪是谁家的屋。一声孩子的哭声传来,又传来几声咳嗽声,这是哪家的,怕是苟芽家的吧。

这个夜晚我没有睡着,好多东西压着我,我瞪着天花板,琢磨了一个晚上。







                                                               雨横横斜斜打在墓碑上



雨打下来了,雨是打下来了,像是老天爷万箭齐发,弄得人慌里慌张。刚才出门时还是阴天,只是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土路更是泥泞了些,我的母亲跨出门口那块青石时眯了一眼天,天是阴蓝阴蓝的,她说,走吧。夹了一把伞就跟着母亲上路了,我是满脸羞愧地跟在母亲身后,我是让母亲带路的,带我去指认那座坟茔,我的父亲在那座坟茔里孤独地住了二十多年,我觉得我的不孝仿佛披在身上的一件衣服,谁都可以一下指认出来。村里的路都是泥浆路,原本有的一些碎砖烂瓦被人挖走了,堆放在哪个墙角,他们准备随时派用场。我在村里走时,不时的有吱呀的一声门响,没有风了,门开了就那么开着,总有一些我认识的脸和不认识的脸仿佛嵌在那开着的门缝里,我依次看清了的是仁宝、大国、金珠、素娥,那都是比我大得多的,他们都老了,大国看我时,我发觉他张开嘴仿佛打开的一黑黝黑黝的黑洞,一颗牙也没有了,上下额的肉被擀在一堆。素娥也老了,手搭在眼上,啊,是崽回来了,怕是好多年没回过吧。我的母亲几乎有些讪地笑了笑。还有一些脸我都不认得了,我十多年没有回这个村庄了,我那次回来时还没有这些脸,他们太稚嫩了。偶尔梦里回过,梦里回时那就是一阵风,风能记住什么呢,风过了无痕啊。与我差不多大的,或比我小十儿八岁的我应该都认识,可没遇上一个。

我羞愧得低头抬头都不是,脸像是烧了,就在这时雨打下来了,像乱箭啊。我的母亲撑了半天撑不开伞,她放下手中的挎篮,挎篮里有祭祀用的冥钱、香和鞭炮,还有一只笋和六只苹果,我不晓得笋和苹果派什么用,但我明白香和鞭炮淋了雨就坏事了,我噌地一下就张开了伞,伞遮拦了打在我母亲身上和要打在篮里的雨,伞遮挡了我的脸和一些别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我心里,他们看不见。

在村庄叉路口上,我的堂兄锦云打着伞在那等我,他也挎着篮子,篮子里是一样的东西。雨,还有风了,冥钱,香,……一股东西在我心里弥漫着,我多少年没遇着这样的雨还有风了,风吹斜了他们的伞,雨一下子就湿了他们的衣服,我突然觉得有些暖,心里泛起一股东西,泛着泛着就泛上眼眶了。我在一片汪洋的雨帘中踩着脚,泥浆飞溅着。我想,他们怎么能执住手中的伞,他们又能撑多少年,别说是撑伞撑了七十多年的手,就是一棵七十年的树恐怕也开始往老上长了。

堂兄锦云说,听说你回来,村里就夸你孝呢。我在苍苍茫茫的雨帘中,分不清我堂兄言语中的意思了。雨真大啊,本来能看清的方向被雨遮蔽了,我分辨不出朝那个方向的路,我的母亲踉踉跄跄的迈着脚,套鞋啪哒啪哒地踩着。我顺着她的脚步声走,这可以走到那个目的地啊。

雨小了时,一些东西就葳不住了,山和路都能看清了。还看清了后面赶上来的人,仁宝也来了,还有一些和仁宝差不多大的人。一粒豆大的雨落在我肩上,雨一来气温就下降,雨粒就冰冷冰冷,一直冷到心里去。

雨停了,穿过那片茶山穿过一丛一丛荆棘,那片坟地就到了。那片坟茔都坐北朝南,大都长满野草和荆棘,只有少数几个坟茔前立着墓碑。我在坟地里走乱了脚,那漫无边际的野草和几人高的野荆树绊住了我的脚,我迷路了,我来上坟却找不到父亲的居所,我的脚步乱了,我故意在一野草爬满的坟前转着,我在等着我的母亲,她去上了我的爷爷也就是她的公爹的坟,她是直奔那去的,而我是只能直奔我的父亲去,可野草和那刺人的荆棘长满了我的路。

在一坟茔前,我的母亲突然就站住了。这座坟堆高耸,培上的新土盖住了整个坟茔,黄色的冥纸和香还那么显眼,一束花被雨打烂了但还在顶端迎风飘曳,我晓得这是我的母亲在冬至时做的,是她使我父亲的这座居所每年呈现新气象,而没有蔓延着野草。雨又开始落了,噼哩叭啦打下来,风一阵一阵,像一群野狼在乱草横生的坟茔中窜来窜去,一时掀翻几支香,一时掐断一根火柴正燃着的火。我的母亲一边摸索着划火,一边说,崽,这是你父亲的坟,崽啊,下次要认得哩。我的母亲说最后半句时,已带着哭腔了,她深陷的眼窝子已仿佛两爿干枯的井,岁月风干了井。我的母亲仿佛是对着父亲屋门说,你要保佑这个家啊,你要记住啊。我的堂兄也立在旁边说:叔,老弟回来看你了,他这回要修缮你的屋门了。我的堂兄是老大学生了,做过中学校长。这一刻,一股东西霎间奔袭上来,我想哭,泪水像决了堤般朝上喷涌,我在眼眶那拉上了闸门。那些被抛到不知什么地方的东西,这时全泛上来。父亲操着泥刀在砌柴房,推着刨刀在修猪圈的门,父亲躬腰在翻耕麦茬地……记忆全被记忆本身拽出来了。我的母亲不是在说话而是在用一把凿刀在我心上凿刻碑文哩。望着翻飞的绢花和被风被雨揭起冥纸,看着浓雾样的雨帘,听着啪哒啪哒打在伞上打在青石碑上的雨声,心上就那种东西弥漫,突然觉得在这里才仿佛又聆听到心的声音,不管它躲藏多深多远,一伫立在这儿,就纷纷回来了。

我跪拜时雨落在了我的脸上,雨水包容了我的愧疚与泪水,在这种虔诚的宗教仪式面前,我想起了罗素的话,这种祭礼往往能鼓动伟大的集体的热情,个人在其中消失了自己的孤立感而觉得自己与全部族合为一体。我这时就仿佛回到了这个唤做富塘的村庄,一节被丢弃在荒山野岭的链,这时链接上了。

我环视这片坟茔时,只有零星的几个老弯了腰的人在插香,盖纸。

雨横横斜斜地打在一些墓碑上。那些经年的墓碑,碑文已漫漶不清,也无人再去凿刻或用墨勾嵌。

还有什么人会伫立在碑前聆听、回忆和触摸呢。







                                                                井有多孤独



我转了很久找不到去井台的路了。怎么会找不到呢?出门时我母亲分明用手给我指了指,那本来就应该是我很熟悉的路,你对手上的掌纹有多熟悉,我对去井台的路就有多熟悉,通向井台的路不管从村东头还是从村西头,或随便从金宝家或小英家出来,都能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井那。村子会有多大,不就是三四百人吗,不就是五十六只屋外加村上一只倒了一角的榨油坊吗,井台上传来的打笑声,在富塘这样的村庄,哪儿听不见呢,即便在小时候走在巷子里,走着走着被小巷弄丢了,大人只要站在井台上喊一声,就能从迷魂阵样的巷子里走出来。怎么会说找就找不着了呢。一口井又没长腿,它能走到哪去。我今天早上起床洗漱后,在我家屋前屋后转了一圈,我突然记起来了,倒是这屋子长了脚,都走到先前的打谷场和上好的棉花地、花生地里了,都挤扎在那条乡村公路两旁了,把棉花挤没了。是不是屋子们毫无顾忌地把那井丢弃了?我记得母亲用手指指那口井的方向时,她的嘴角扁了扁,显得了无情趣。我的母亲老得都已是说话会漏风的人了。

雨是已经没有落下了,我穿了一双高统套鞋走出门去,昨夜和前天的雨把这个村庄淋透了,碎瓦片和一些烂砖头都冒出了头,甚至还会一枝或三枝荆棘也横在路上,我说我去井台上看看。我母亲没吭声,她仍旧忙着她手上的那点活,无非是抹抹灶台上的灰或整整柴扉间几捆柴草,或在家门口用手打打自家挖的一口水井的水。

我一出门就迷路了,我从生本家那深深的屋巷一走出就迷失了方向,我记得从生本家的屋巷一出去就是马根家的屋,沿着马根家的墙就走到国平家的灶屋,然后就是闭上眼也能走到井台上去。马根家的屋子与宏贵的家的青砖屋子,连成了一条长达四五十米的深幽幽的巷子,巷子呈东西走向,巷道是青滑的鹅卵石铺成的,夏天就是着了火,我们那群孩子也照样可以在巷道里憨睡,大人们上午挑着稻子,挑着挑着累了,中午把打盹的事就交给了巷子。但我现在睁眼也找不到路了,马根家的青砖墙坍塌了,我站在那朝东望,宏贵家那巷道没了,朝西望,国平家的灶屋成了一个土丘,那些土砖都摊开散开胀成一土丘了,那堆土丘把路弄没了。我怎么也弄不清方向了,土丘边蔓延的野草已粗暴地爬满了我的记忆,我的记忆走着走着找不着了。国平是与我同岁的,我们小时候吃饭时,喜欢端着饭碗满村子跑,边走边吃,有三次我端着饭碗去国平家玩,吃着吃着我碗里没菜了,国平妈第一次塞了半碗茄子,第二次是两块肉,第三次是半只鸡腿。那三次我没有跑回家添菜,我和国平说话说得呼呼响,他的母亲裂开嘴说,看你们俩胆气掀翻了屋顶呢,那个土砖的屋子里总传出笑声。第三次,我的饭碗落在了他家。

我艰难地爬过土丘,跨过两道残墙,一片野草长在我眼前,井没有了,那原本有一尺多高的井沿没有了,高高的野艾遮蔽了我的眼。我站在高处,望着井台四周,我什么也看不到了,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了,晓牛家的屋快要垮塌了,半边倾斜着,那里一连片的屋子都一点声息也没有,我只见一头牛栓在屋子的门槛上,牛乜斜着眼吃着草,牛似乎懒得抬腿,在一根绳大的地方挪着脚,踩烂的一脚一脚的污水沿着野草朝井台旁那条沟汩过去,污水肯定渗进了井,这在原来是可怕的事,队长老早把那股污水拦住了。我走了过去,拨开了齐膝的野艾和狗尾巴草,井像个苟延残喘的老人被谁遗弃在那,井水一汪墨绿,还浮着草芥,一圈青蛙一见我就扎进水里。那八块围着井台的青石找不着了,只有一堆碎石头在那,我记得西边的两块青石被村上的女的捣衣捣得光滑透了,夏天泼上水,赤脚上去,心里麻酥般清凉。那时,井台上总是欢声笑语,井不仅给人水还让人泯恩仇,我记得有一次,伙生与全平两家仇人的孩子在井台上打水,全平儿子打水打着打着,桶快到井口时绳子一滑桶往下坠落了一米多,全平儿子的头往井口栽下了,伙生儿子这时帮了一把,如果不帮,全平儿子就可能连桶带人掉进井里。全平与伙生再碰面时,全平会默不作声地给伙生扔一支烟,伙生也不作声扔一根火柴。那磨滑了的井沿石呢?没有井沿石,人在井旁心里会发毛的。井沿石会涨人的胆,我记得有次在打水时正遇着同岁的香萍,那是夏天,井台的夏天总会把村上质朴而又有些浪漫的美掀开来,我打水把水桶提出井沿石时,我从敞开低垂的衣领口看见了香萍雪白的胸和两颗红枣样的东西,那白凉爽了我一个夏天,香萍殷红了的脸削去了我的乡村寂寞。

井不仅给这个唤做富塘的村庄提供了清凉清凉的水,也给了这个村庄的快乐。我知道井台是这个村庄的欢乐与一切消息的聚拢与辐射地。

这口百年古井,现在怎么一点声息也没有了,那清幽的捣衣声呢,那如乡风般质朴的嬉笑声呢,那担水远去的或袅袅娜娜或刚浑的背影呢?我在那儿枯站了一个或两个时辰,目及的是随风摇晃的野草和四周断墙,至多在遥远处听到吱嘎一声门响,看到的是老人或孩童出没的身影,但没有一个人走近井台。注目与抚摸都是欣赏,无视就是种让人锥心般疼痛的否定。我触摸过的光滑的井沿石没有了,我和香萍曾坐在那井沿石上,看星星,看梦想上天。那槌衣的青石板呢?一切目抚过和触摸过的东西都没了。

我和井孤孤地对望着,伤感击中了我,当回忆都找不着地方时,我们的确就孤单了。

我不知道那井会有多孤独。





在这个村庄,我仿佛一阵野风,我找不到任何记忆可存留的物什了,找不着那些人了,找不着那清幽幽的鹅卵石巷道了,这个村庄的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了,我能与谁说,年老的都老得只有打打盹的份了,年小的我又都不认得,和我一般大的都也都像股股风样,来或者去,都在这个村庄里了无痕迹。当一切记忆都对接不上时,对这个村庄来说,我不是一阵风又能是什么。

我站孤寂寂的井台上,我弄不明白,是我遗弃了村庄,还是村庄已回不到我的心上。





                                                              [发表在2008年第6期大型文学双月刊《百花洲》
临床药师网,伴你一起成长!微信公众号:clinphar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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