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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20 07:49 金黔在线-贵州都市报 |
世上最强大的东西,大抵是时间。如今,10年过去了,寨子还是那个寨子;但寨子里的人,已不是从前旧观念旧思想根深蒂固的人了。比如:第一个破坏规矩外嫁的人,竟然是药师的女儿。
“很不听话”的女儿
吴仙娥对女儿的评价是“很不听话”,而这个不听话的理由是,几百年来,寨里的人都忠贞地践行着不外嫁不外娶的习俗。但在她当药师的第3年,即2008年,自己的女儿竟然“不孝”地成为了寨子里最先外嫁的人。
药师的女儿是占里侗寨数百年来,第一个外出读书的女孩,也是第一个外嫁的女子。 其实,吴银娇不仅是第一个外嫁的人,还是第一个走出寨子读书的人。
吴银娇现在是寨子里唯一的卫生员,从黔东南州卫校的护士专业毕业。在学校读书期间,她认识了在原凯里师专(现凯里学院)读书的丈夫,两人的自由恋爱一谈就是7年。2008年,两人冲破层层阻力,终于成婚,现在,老公在从江县城教书,他们可爱的女儿今年3岁了。
吴银娇的婚事,不仅妈妈强烈反对,就连全寨的人,都很不高兴。因为她的丈夫是从江县洛香镇人。
谈恋爱时,吴银娇18岁,读中专三年级。为了达到不让她外嫁的目的,寨子里的老人苦口婆心地规劝甚至严肃地批评,而吴银娇的妈妈更是动用了“非常”手段,她“威胁”要停止给吴银娇提供学费和生活费,以此逼迫女儿妥协。
就算这样,对于当年倔强的吴银娇来说,都不管用。寨子里的声音她可以充耳不闻,但如果妈妈断了她的粮饷,她就没辙了。
为此,吴银娇想尽办法,撒娇、耍赖,甚至连撒泼不吃饭的招数都用上了,但妈妈就是不松口。后来,聪慧的吴银娇还是想出了拖延政策。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告诉妈妈,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眼看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辍学的话,“就亏大了”。
这招果然管用,妈妈终究犟不过执拗的女儿。最终,吴银娇的学业和爱情都得以继续。
嫁出寨子的女孩越来越多
中专毕业5年后,随着时间的变迁,寨子里渐渐地有了外出打工的人,外界的观念也渐渐走进这个曾经闭塞的村寨。吴银娇的婚事,妈妈和寨里的人,都默许了。而此时,她又创造了一个第一,即第一个没在寨子里举办婚礼的人。
吴银娇说,当年,晓得她跟外面的人恋爱后,那段时间,寨里的人都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并且,路上遇见寨里的一些老人,他们会装作对她视而不见爱理不理,这让她非常难过。
药师和小孙女。 如今,寨里人已经完全接受了她外嫁的事实。“并且,这几年我们寨里外嫁的女孩有10多个,几个外出打工的女孩还嫁到了外省。”吴银娇笑着说,和她们比起来,她不是最离经叛道的那个。因此,现在寨里的老人都说,“比起那些嫁得那么远的人,吴银娇好歹还是嫁在本县,不算是最过分的。”
渐渐地,这些年寨里的青年也娶起了外地的媳妇。吴银娇说,一共有3个黎平媳妇嫁到了占里。“不过,寨里人对她们的关注度很高。”本寨的姑娘偷懒的话没人说,但如果外来的媳妇偷懒的话,寨里的人就在她背后嚼舌根,会“理直气壮地说,外来的媳妇就是没本寨的媳妇贤惠。”吴银娇开玩笑说,占里的媳妇不好当啊。
“带不走”的换花草
记者:你见过换花草吗?
吴银娇:呵呵,当然见过啊,从20岁起,我就经常看见寨子里的已婚妇女来家里向妈妈要药。但我只见过根部,没见过叶子和茎。另外,一些具体的采摘方法和吃法我也不晓得。
记者:能不能透露一下换花草长什么样子?
吴银娇:其实,换花草是一种生长在山上的藤类植物的根部,有筷子大小,长度一般是20—30厘米。
记者:生男生女是不同的换花草吗?
吴银娇:不是啊,换花草只有一种。这种草,长在地表部分的茎和叶是一模一样的,唯一有区别的是它的根部。根须多且呈散开状的是生女孩的药,而只有一根根须的是生男孩的药。
记者:只有你们寨子里的人才能吃吗?
吴银娇:是的,外嫁的人是不能吃的。
记者:那你也不能吃咯?
吴银娇:呵呵,是的。但是,如果能再生一个孩子的话,我想贿赂一下妈妈,希望她能开恩“赐”我一点换花草。
记者: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一直是多子多福。
吴银娇:我们占里没有“多子多福”的观念,因为孩子一多,每个人分的东西就少了,人家就不愿嫁给你或娶你了,因此谁也不愿意多生孩子。
记者:作为一个学医的人,你觉得换花草和科学有没有矛盾?如果你有资格“竞选”,你愿意当下一任药师吗?
吴银娇:单纯从科学来讲,我不相信换花草能改变胎儿的性别。毕竟,2个月,胚胎都已经开始发育了。但是,我们寨子98%以上的家庭,一子一女的现实在那里摆着呢。所以,我常常在信和不信之间纠结。
另外,我对换花草的功效还是非常好奇的,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当药师啦。这样,把换花草和医学知识相结合,说不定很有趣呢。但是,妈妈说,我已经嫁出去了,不再是本寨的人,她担心我把秘密带出去,所以绝对不会告诉我。
记者:是不是寨上的女性都抢着当药师?
吴银娇:不是的。因为当药师很辛苦,而且在深山老林里找药还很危险。这纯粹就是一个“义务劳动”,没有任何报酬。所以,一些人宁愿去药师家里讨要草药坐享其成,也不乐意当药师。
记者:有外面的人来你们寨子“求子”吗?
吴银娇:有的,还不少呢,但他们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曾经有一对台湾夫妇为得到秘方,在村里住了一年,但最终哪样都没得到。
记者:呵呵,你们的寨规规定只能嫁给本寨子的人,那不是“亲上加亲”吗?可近亲是不能结婚的啊。
吴银娇:对啊,可我们没有违反国家政策啊。我们寨里的人,七拐八绕算下来,都是亲戚。但是,我们3代以内的直系亲属是绝对不会结婚的。并且,到了今天,我们寨里所有的孩子,身体都是健健康康,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例身体有缺陷的婴儿。
记者:那你妈妈有没有想过把换花草卖来赚钱或申请专利呢?
吴银娇:从没想过。因为妈妈说,换花草出了我们寨子后就不灵验了。
记者:现在,你的父母对你丈夫咋样?
吴银娇:我外嫁那段时间简直就像是犯罪,在寨子里都抬不起头来。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是没有完全接受我丈夫。因为父母认为,到了农忙时节,我丈夫在上班,帮不了家里的忙。
记者手记
变与不变
这是一个需要翻译的采访。虽说通了公路,但寨子里大多年老的妇女仍旧听不懂汉语。所以,从江县计划生育协会的秘书长刘华林成了我们的临时翻译。而在采访药师吴仙娥时,给我们充当翻译的,是她的卫生员女儿。
想起来也是有趣,母亲掌握着神秘的没有科学依据的“民间偏方”,而女儿是学了几年医学知识的专业人士。这样的家庭,两种不同文化的碰撞,竟然也让我感到十分和谐。
我喜欢这个深山里的侗寨。在这里吹着风,看满山青葱的树木,金黄的香糯,时间仿佛都能停止。但是,以前以为不会变的东西,就在这样的静谧间,悄然改变了。
曾经,这是一个自给自足的村寨,但现在,寨子里已经陆续有了外出打工的人。到目前为止,大约有30多个年轻人完全走出了寨门、甚至出省。而第一个大学生,是吴银娇的表弟,现在在贵阳上学。
不知道,这些走出去的人,有一天还会不会走回家。不过,就算走回家,他们带来的东西,必定也不一样了,必定会对这个寨子带来改变。世上唯一不变的东西就是变。
这个从前的世外桃源,自从通了公路后,很多东西也随之渐渐改变。尤其让人欣喜的是,他们的观念,也在逐渐变化。
现在,我们姑且不去讨论这样的“对外开放”利大于弊或弊大于利,但终究,占里不会再与世隔绝了,它终究要成长。只是希望,占里在接受外面文明的同时,依然能够保存它的质朴与纯净,这一点,希望不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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