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医生评价体系是制度性“逼良为娼”

2014第十届中国医院院长高层论坛6日在浙江温州召开。在圆桌论坛上，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北京大学卫生法学院研究中心主任孙东东指出，当前医生评价体系存在很多问题，考外语、做科研等要求，是制度性的“逼良为娼”。以下是发言文字摘录。

从入学开始到学生的培养问题，现在学生培养仅是急功近利，非常的浮躁，缺少雄厚的人文关怀，都在培养木匠、工匠这个层面。到了用人，医院招人，然后在医院的职称系列，很恶劣，我们人事制度评价体系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县医院大夫考外语，跟谁说去。别说县医院了，就北大医院、北京协和医院，医生也不是人人都有课题的。我们在北大有一次研讨会上，一个民营医院的院长在执业医师法修改会上跟我讲，他说你们能不能将来解决这个问题，说我们医院就有一个手术做得非常好，可以说在全国是走在最前列的，可是他就是外语考不过。他职称就上不去。就像这种情况，我们就要改，要解决，人事制度的问题，评价机制的问题。

前一段时间我接待了一个美国人，研究中国医疗纠纷的人，一个美国教授，他点着名要见我，后来跟他谈，他参观了我们三院，去了协和，去了几家医院，他回过头跟我讲，他说，你们中国医院的硬件设施不比美国差，还比美国好。我说你只看到这几家，没有到中国下面去看，看看中国的下面就知道了。他看完北医三院，北医三院日均门诊量一万五，他说你们这么多病人，怎么重大医学科学成果就没出现在中国？我说你问的这个问题非常尖锐，我说我回答你，第一，我们医生的数理化基础差，科研上不去，再往上走就走不上去。第二，都忙着看门诊，没有时间做科研。第三，我们的评价机制有问题。医生做科研，他很困难，层层受到各种各样的制约，而且政府给钱的机制也要求你多少年出成果。所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的那些项目到最后往往都是一个流于形式的东西。

我做过统计，全国医学刊物大概有几百份，有具体数字，每年发表的论文将近十万篇，但是可能能够真正对医学科学技术发展作出重大贡献的没有几篇。其他学科也一样，就是人事制度评价的问题。所以，我建议国家真正要改革，改什么？大家都忽视了那个改革意见当中的一个关键词，叫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它没说医院改革，说的是体制改革。所以，都没在体制上去动脑子，都强调改医院，基本药物目录、收支两条线，最后把医院整死了。里面的问题、体制、管理体制，人事制度是其中之一，首当其冲。所以，要改，应该先改人事制度的管理、评价机制。真正让医院有权进人，现在有相当相当多的县级医院和地区级的人民医院没权进人，他要进人要县人事局给他招，阿猫阿狗都招进去了。

还有职称评定的这一套工作，我最近在执业医师法修改在我手里做调研，我们将来就是想在这部法律修改当中，把人事制度彻底给改掉。以后像社会医院，不再评职称，不要建立职称改，建职级改，一到九级，一级最高，九级最低，专科医师到头，然后，不断地根据你的业绩考核，只要没有发生因你责任的纠纷，临床考核，让他专心做临床，不要做那些无用的功。把医务人员从无用的功当中解脱出来，有尊严地活着。我们现在医生为了提职称，写论文，做科研，所谓的科研，弄出来以后，最后东抄抄西抄抄，托托人，交点版权费，把文章就发了，制度性的“逼良为娼”。考外语干什么，他跟谁说去呀，没必要。有的医院必须，北大医院，你是统领全国医师科学研究的，北京协和医院，这没得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将来也要分两套系列，临床系列和科研教学系列，科研教学系列走职称的，临床系列走职级岗，分开，这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现在医院管理，政府管理体制，对人财物管理最主要的是去什么化呢？去苏俄化，去苏联、俄罗斯。我们现在实际的行政管理体制还是僵化的苏俄的体制，过去网上说铁道部最后一个计划经济的堡垒，不对，铁道部不是，卫生部和教育部是最后一个计划经济的堡垒，完全还是那一套苏俄体制管理。我昨天一路上和何主席从杭州过来，一路聊天就谈这个问题，他说你说得对，实际上我们很多东西还是苏联那套模式，没有跳出这个圈子，没有进入真正的我们该学的东西，大家到美国去看，看什么都看回来了，先看了宪政，又看了三权分立，你都看了，那些玩意儿在中国能用吗？但是那些根本的东西，人才激励机制，它的管理体制，它管什么。政府管的是一些宏观的、长远的一些具体，具体的不管，具体的操作，该市场的就市场。我觉得特别是对于物的管理上，改革应该是市场导向。只有市场导向，你这个才能发挥作用。所以，政府起的作用，政府主导、市场为导向，来规范调整，能市场解决的市场解决，你不要政府什么都计划，什么都弄。公立医院就成了政府的一个摇钱树，我觉得这是物质上等等，还有很多很多。

对于政府，我觉得当务之急，现在公立医院改革，不是去拿医院开刀，找医院这麻烦、那麻烦，那叫折腾医院，不符合党中央的要求，关键是管理体制。政府对医院的管理体制的改革，政府对管理体制的改革，如果改了，我们的公立医院就能更好地为老百姓服务。你现在又不给它钱，又不给它什么，还说三道四，我觉得现在医院进入了一个误区了。

说的太好了

学习了，不过，要改估计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